莫紛飛還沒開口，臨渙就先一步替他解答了心中的疑惑。

“我本意不是想將晏晏吸引到這裏地方來。”說著說著臨渙便嘆了氣口氣道：“我不過是想讓她的夢境有個結束，讓她不再牽掛方邱。所以想讓方邱的死對她不會造成太大的傷害。卻沒想到……”

說到這裏臨渙低下頭去。眼裏是難以掩飾的後悔。

“所以我就告訴過你，凡是都講求因果報應，這件事情本就到了晏晏該知曉的時候。你如何阻攔，都是沒有辦法的。”

臨渙現在已經明白了這個道理。不早不晚。剛剛好。

“這麽說，這一切你早就知曉了？”莫紛飛看著臨渙：“你早就知道這一切了。你早就知道晏晏的身世，是不是？”

臨渙沒有否認。

“臨渙啊臨渙，你還真是能隱忍啊。竟然瞞了我們這麽久。竟然能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和我們相處這麽久？”

莫紛飛對臨渙僅剩下的一點點同情，都沒有了。他果真是那個嘴裏沒有一句真話，利用晏晏感情還不知悔改。一而在在而三傷害他的男人，這麽多年了。他竟然一點都沒有變。

“你聽我說。”臨渙皺著眉頭，怕是莫紛飛誤會了：“那是從王城被天帝激發出體內混魂丹的全部力量以後。我的仙命便毀了，肉體也沒看。靠著混魂丹的力量才讓我重塑真身變成做開始的模樣，也是那個時候。前世今生的記憶，才一股腦兒地湧進腦海。我才悉數記起一切。”

莫紛飛還是不肯原諒臨渙：“那你為何早不說？！為何要瞞著我們這麽長時間？！”

臨渙無奈嘆息：“若是我過早說出來，你們會留我在晏晏身邊那麽久嗎，那只黑鷹，還會被晏晏視為朋友，那樣疼惜愛護？”

“這就是你欺騙我們的理由？”莫紛飛覺得可笑，從前她相信臨渙愛著晏晏，至少旁人都能看見臨渙為了晏晏的轉變，可是現如今，改的了一時，改不了一世！當真是莫紛飛看錯了他。

臨渙不再說話，這樣的時刻，無論在多說什麽，都只會變成無力的解釋。

“你們都別吵了！”月容站了出來：“現在的主要問題，不是追究誰對誰錯，更沒有功夫聽你們在這兒吵架！”她皺著眉頭：“若是晏晏此次上天讓天帝知曉了，我們大家都吃不了兜著走！”

“那現在我們怎麽辦。”球球總算是縷清楚現在發生了些什麽，也算是算明白誰騙了誰，誰又傷害了誰，這個智力弄懂這一切不容易，她晃悠著自己肥嘟嘟的屁股，走進莫紛飛：“你就是現在把臨渙給殺了，也換不回晏晏了。”

“可是他若是早些告訴我們一切，我們便能早些防範，晏晏又何至於一個人去面對那一切？！”

莫紛飛越想越激動，球球的安慰也沒有用，說到底莫紛飛就是太擔心晏晏了，才會心急亂了分寸。

若不是葉想的話提醒了她，她還繼續像無頭蒼蠅似得慌亂著。

“你是在擔心晏晏，還是在擔心無眠？”

這話在旁人看上去，問的確實有些奇怪了，月容皺眉開口：“晏晏不就是無眠嗎？”

葉想挑眉：“莫姑娘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你。”

莫紛飛皺著眉頭，雖然很不想聽他的問題，但是這麽多人都在，只好無奈的擡起頭道：“什麽問題？”

“從開始到現在，你對晏晏好，是因為她像無眠，是因為你一直把她當做無眠，對她好不過是為了自己贖罪，我猜的，對不對呢？”

莫紛飛渾身冰涼，她沒有承認，但是也沒有否認，這個葉想就好像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樣，讓莫紛飛不知如何應對。

“如果我猜的沒有錯，你之於臨渙，又有什麽區別呢？”

莫紛飛低著頭，仍舊一言不發。

“你還不是欺騙了晏晏，她把你當成姐姐，你卻把她當成幫你贖罪的代替品，是也不是？”

莫紛飛背後冷汗直流，她不想承認自己做過這樣卑劣的事情，但是她……

現在卻沒法不承認了。

“你這個人怎麽渾身都是負能量啊！”月容看不下去了：“莫紛飛和晏晏在一起這麽多年，管她是出於什麽樣的目的呢，只要她一只沒有傷害晏晏，還一直保護著晏晏，不就行了？！”

葉想笑了一聲，感嘆月容的單純善良：“你能這樣說，不過就是因為莫紛飛和晏晏之間，沒有發生那些足以讓莫紛飛傷害晏晏的事情來！”

月容不懂，皺眉等著葉想的解釋。

“倘若今日的一切都還沒發生，晏晏只是晏晏，無眠也只是無眠，在這樣的時刻。”葉想忽然頓了頓，雖然這話是解釋給月容聽的，但是他的眼神卻寸步不離地盯著莫紛飛。

“若是莫紛飛某天意識到晏晏的存在是傷害到無眠，或者無眠忽然回到她身邊，讓她殺了晏晏，為自己吸取精氣，這樣的時刻，你覺得……”

葉想靠的莫紛飛更近了，他個頭比莫紛飛高出半個腦袋，氣場壓得莫紛飛說不出話來：“你覺得莫紛飛是會殺了晏晏呢，還是會殺了晏晏呢。”

他這話雖然是回答月容的問題，但是卻字字句句都是說給莫紛飛聽的。

“葉想你不要欺人太甚了！”莫紛飛實在忍受不了，一掌打在葉想的胸口，可葉想本就沒有身體，魂魄四散，莫紛飛這一掌雖然打得他心口出現了一個大洞，但是很快便恢覆到原來的樣子。

“被我說中了心事便氣不過動手，你比臨渙好不到哪兒去！”葉想的聲音也提高了幾個分貝：“你對無眠有愧，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了什麽，但是至少我明白，你沒有你看上去那麽清白高大，從某種程度講，你比臨渙，還可惡些。”

“葉想！”莫紛飛伸開手臂還要朝他沖過去：“你信不信我殺了你！讓你灰飛煙滅！”

葉想站在那裏一動不動，任由莫紛飛對自己動手，他本就活不了多久了，等晏晏明白一切，他也就會隨風四散了。

莫紛飛無論使多大的力氣，都傷害不到葉想，他身上無數個大洞，卻都在第一時間恢覆如常，反而是莫紛飛，本就在氣頭上，三下兩下便沒什麽力氣了。

她站在地上喘著粗氣，胸口起起伏伏，眼裏滿是血絲，惡狠狠地瞪著葉想，他卻任由自然如雲，沒什麽變化。

“人家臨渙還知道生生世世愛著一個人，雖然手段卑劣了些，但至少他敢於承認錯誤，對晏晏的愛也直白有勇氣，相比較，莫姑娘你呢？”葉想笑了笑，面露惋惜：“我還真是想知道，晏晏觸碰到她和你這條命運星時，會看見什麽場景，你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呢？你說，她出來以後，會是什麽模樣啊？”

葉想喋喋不休地說著，莫紛飛卻已經情緒崩潰，腦海中忽然浮現出一張張從前的畫面，那是被她壓在心底很長時間都沒有被放出來的回憶，她不敢面對，不敢去觸碰，那是她一輩子的傷疤，本以為能讓它在看不見的地方慢慢愈合，卻不知，被人這樣不動聲色地撕扯下來，瞬間讓心口血肉模糊。

那雙她永遠也忘不了的眸子，帶著憤恨和失望，噙著淚水卻遲遲不肯流下，腦海中還回蕩著當時聲音。

“我詛咒你生生世世不得好死，日日過的如同刀滾心頭，痛苦無依！”

那是她聽過最惡毒的詛咒了，偏偏是自己最心愛的妹妹說出的這番話，她以為那是為她好。

後來卻想明白了，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前途，和她自己自私自利構建出來的未來罷了。

想到這裏，莫紛飛脫離跪在地上，眼淚大滴大滴落在地上，聲音顫抖的厲害，喃喃自語道：“我不是故意的，真的不是故意的，無眠你要原諒我，原諒我好不好？”

可是這話已經沒人能聽見了，倘若晏晏知道了從前的那些事情，她更不會原諒自己了。

“紛飛。”班陸離瞧著莫紛飛那副失常的表現，心有不忍，他走過去將莫紛飛拂去來，拍了拍膝蓋上的塵土：“都過去了，你既然已經做出了補償，晏晏便一定會明白了。”班陸離的聲音柔情卷長，安撫著莫紛飛的內心：“她不會怪你的，我相信她懂得你的苦心。”

莫紛飛淚眼婆娑地迎上班陸離的眼神，她顫抖著擡起手，碰了碰他的臉頰，良久，卻說出讓班陸離無法理解的三個字來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班陸離覺得奇怪：“你有什麽對不起我的？”

莫紛飛卻沒有繼續說下去，她搖了搖頭，撐起自己的身子站起來，一步步艱難地走向月容。

“我求你件事兒。”

月容也心疼莫紛飛：“你說。”

“你會月老殿吧，看著晏晏，莫出了什麽事兒，你和晏晏，也能相互有個照應。”

月容點點頭：“我會回去的。”

事不宜遲，說完之後，月容便點頭沖著周圍所有人告別，而後走向葉想，開口道：“你能送我回去天庭嗎，你既然有辦法送走晏晏，就一定有辦法送走我。”

葉想點點頭，默念心訣，幾束黑光劈下，月容便消失在眾人的眼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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